灵魂印记（下）
勿上升，几句农靖不打tag
1w+，全文完
一句话文案：两个人倒霉到极点的人一起恋爱的故事
03
“诶，这里都是小孩子，能让你手下别那么凶么？”
李家小少爷，在日本留过学又在香港呆了两年，日语和英语说得都很不错。当下混战局势吃紧，据说李老爷本不愿让他回来，可拗不住他想要学以致用的新青年心情，愣是被他休学闯回了家。回城头三个月就成了报刊上的新星，语言辛辣幽默，见识广杂精巧，一时也有许多拥簇者。虽说大有后浪追前浪之势，但总的来说还是过分急切，显得稚气了些，所以上头也一直没把他当回事。可李希侃这个名字，到底还是有几分名气的。
毕雯珺原本以为这样一个激进的学生要不是戴着酒瓶底的书呆子，要不就是穿着长褂举着传单慷慨激昂的愣头青，他实在没想到这个穿着西装三件套蹲在地上教小孩读书的男生居然就是传说中的李希侃。抬眼时的狠气被幼态的长相冲淡了七八成，努力抬高嗓门却没守好尾音，在空气里颤了两下愈发奶气；纤细的手腕从袖口处露出一节，是青筋分明的类型，不知道握上去会不会和看上去一样温暖。
“说你呢傻大个，盯着我看干什么。”李希侃把怀里的孩子往身后护了护，狐疑地看着默不作声的毕雯珺。
“知道了，李小少爷本人果真不客气。”他抿嘴笑了笑，“可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华老师结党营私在先，我们也不会来这儿。”
李希侃不屑地“呵”了一声：“结党营私？说得这么正义凛然，这城里还有谁不知道你们主子和……”
毕雯珺在他开口前抢先一步按住了他的嘴唇，李希侃的嘴唇和他本人一样软，受到惊吓时瞳孔震动的样子让人想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嘘。李少爷该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他们凑得太近，近到李希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闻到毕雯珺身上深沉的木质香。人们都说城里的毕副官是高山白雪，傲然得吓人。可此刻这双山陵般漠然的眼睛盛满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皑皑白雪上落了一地的余光，清冷又漂亮。
向来能说会道的李希侃吃了瘪，红着脸匆匆退了两步。毕雯珺退回安全距离面上笑意却更深，在李希侃飘忽的眼神里伸出刚刚触碰过他嘴唇的手指轻轻落下一吻。这下李小少爷脸更红了，啐了声甩下句“流氓”，拉着小孩的手扭头就走。
隔天报刊上出现李希侃对他的抨击，说他为人轻浮，品行不端，用词极其老辣。毕雯珺知道自己大概得罪了这个留过洋的小少爷，但想到他白皙的皮肤上泛出红意的光景又觉得这得罪还挺值。话是这么说，军队和李家表面上的和平还是要维持的，毕雯珺抽了个空，提了盒糕点上门谢罪。糕点是随便挑的，但他觉得那个看上去就很甜的小少爷应该不会讨厌甜食。
到李家的时候李希侃抱着只白猫坐在庭院里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得特别可爱。毕雯珺不急着打发了通报的家仆但不急着进去，半蹲着端详李希侃睡觉的模样。于是李希侃一醒过来就看见了毕雯珺的脸，惊得把手里的猫抖落到了地上：“你怎么在这儿？你在这儿干嘛？你看我睡觉干嘛？”
“来谢罪，在看你，你好看。”毕雯珺拉住恼羞成怒起身就要走的李希侃，朝猫儿的方向抬了抬下颚，“有名字么？”
“豆沙包。”李希侃没好气地甩了两下却甩不开毕雯珺的手，挑起眉眼作势要骂他时他却忽然撒了手，带着那种不像话的笑意大步走进了前厅。
“好，那下次来给你带豆沙包吃。”
“还下次呢，哪有下次，下次不许来了。”李希侃嘟嘟囔囔地揉着手腕跟了进去，坐了会儿发现谈的还是物资赞助类的事，越听越来气，索性不管不顾地拆了桂花糕吃。李老爷宠爱这个小儿子就随他去，毕雯珺盯着他吞咽糕点时偶尔伸出来的粉色舌头，青天白日的就生出了些旖旎的想法。李希侃感受到他的眼神，气呼呼地横了他一眼抱着糕点回了房。
他们再相见时是在望春楼，毕雯珺陪着上头来看戏，正遇上和几个教授一起听戏喝茶的李希侃。那天李希侃穿着浅格子的西装，白衬衫熨得又平又整，说到兴头上眼睛眯得细长。毕雯珺心思一动，中场休息时差手下出去买了只豆沙包，跟着李希侃把他拉到了一旁。
“上次说好的，要请你吃豆沙包。”
“谁跟你说好了。”李希侃捧过热腾腾的包子，考虑了几秒还是没能抵住甜馅的诱惑，一口下去细腻的口感惹得他眉眼又弯了起来。
毕雯珺喜欢看他这么不知愁地笑，像是全世界的阳光都落在了他嘴角。吃完包子，李希侃拍拍手又要进去，手腕却被毕雯珺牵住：“吃了我的包子，就是我的人了。”
“你这人…那我去买一只还给你。”李希侃作势要往外走，又撞进了毕雯珺玩味的笑和清亮的眼里。的确是名声在外的毕副官，雕刻般的高高在上有什么了不起的，冰雪初融的暖意才是真要命。李希侃懈了力气，细细地打量了下他的眉眼，一声叹息飘然落地：“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毕雯珺敛起笑脸松开了他的手，李希侃沉默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再度转身回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毕雯珺开口了：“李希侃，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你可要拿捏好了。”
后来，毕雯珺被派去临城和当地势力谈合作，一去半个月，回来时正是初夏。他记得小少爷闲聊时说自己苦夏，于是打定主意今年多给他送几碗绿豆汤。可他没能再见到李希侃，他一回城就听说前些日子总在暗中发传单组织学生运动连结外党势力揭发当权的那位与日本有利益往来的组织找到了，为首的就是李希侃。军阀一气之下为了杀鸡儆猴，没拖多久就当众行刑了。
可毕雯珺知道，李希侃根本就不是什么领袖，他那点全写在脸上的小心思又怎么做得了如此盘枝错杂的事。他的小少爷变成了替罪羊，可他知道他的小少爷是临死前都不会后悔自己所作所为的单纯的傻子，也就是这样的单纯和冲劲才会成了别人手里颠来倒去的砝码。李希侃对他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一只棋，可对毕雯珺来说，是心头第一滴血。
后来，城北山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火灭后每棵树上都绑着烧至碳黑的一个人。有人猜是军阀得到了组织名单故意震慑人，有人说是这些人信了邪教遭了报应。和流言一同甚嚣而上的，是毕副官消失的消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就权当他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大家只猜对了一半，毕雯珺是有殉情的打算，可他没死成。不仅没死成，还获得了不死之身。就是在那片火光中尤长靖出现了，他慢吞吞地啃完手里的苹果环顾一下四周才开口：“你也挺狠的，和我当年差不多。怪不得要遭报应了。”
毕雯珺这么做触了天怒，他的灵魂没办法转世甚至连弥补受苦后再转世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和尤长靖一样获得不老不死的身体，永远呆在黑暗，没有人情味的地方管理着灵魂。他们是被时间和生气遗忘的人，从此之后他们永不结束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温暖和陪伴。
“至于那个李希侃。本来他是可以正常转世了，但你做出这样的事他也脱不了干系。接下来他将三世孤苦，三世漂泊，三世死于非命，这样才算还了罪，之后就能正常转世。像他这样特殊的人，灵魂都是有标记的，每次在他死前你可以陪他七天，然后回收他的灵魂，带他进入下一世轮回。”
“这是我的错，罚他干什么？”
“罚他？”尤长靖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在罚你啊。”
他看毕雯珺一言不发地捏着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三次，二十一天，很快的。三次之后，你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04
依照约定让李希侃独处两天后，毕雯珺在第五天时如约而至。李希侃少见地没有睡懒觉，早早穿戴整齐等着他出现，甚至还好心情地问他要不要喝饮料。
“这两天，你干什么了？”透明杯子里的气泡争先恐后往上冒又前赴后继地破碎，毕雯珺盯了许久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就很普通啊，睡睡觉吃吃外卖，挥霍一下银行卡里的积蓄，打打游戏。很普通，又很无聊，所以也不用你陪。”
“那今天呢？”
“哦，今天是要你陪的，非你不可。”
李希侃第五天选的地方是一家开在大学城附近的奶茶店，牛奶兑着红茶粉味道实在不精致，连配料都像冻了半年那样口感僵硬，但李希侃还是从上到下把价目表上每个东西都点了个遍，可每样东西只碰一两口就皱着鼻子嫌弃地放下了。
“为什么？”
李希侃刚被奶茶烫到了舌尖，“丝丝”吸了半天气才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他以前在这家店打过工，店长刻薄又小气，总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又克扣工资，所以他下定决心等有钱了一定要把菜单上所有东西都点一遍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看看他吃瘪的样子。
“所以才需要你陪嘛，毕竟就算我快死了在这么难吃的东西上花钱我还是会心疼的。”李希侃捏起一块三明治，又泄气地把它扔回盘子里，“可是我刚刚才发现，这里的店长换人了。”
“你好，请问你对我们店里的食物有什么意见么？”上前的是一个眉眼开朗的男生，没开口就笑得一脸亲和，李希侃的孩子气被这人的和气浇了七七八八，况且他也不想把这种事拉扯到陌生人身上，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就想打发人去。没想到一向视线飘忽的毕雯珺死死地盯着人家，甚至还开了金口：“你叫什么？”
“额…陈立农。”
“在这儿读大学？”
“是。”
“家庭关系怎么样？”
“……挺，挺好的。”
“诶诶诶，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人家要微信了，你没看人家已经把你当变态了么？”李希侃眼看问题往奇怪的方向走，马上开口拦住了毕雯珺。毕雯珺浅浅地看了他一眼，安静地端坐回了椅子上。李希侃目送着那个男生回到后厨才打趣毕雯珺是不是动了凡心，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毕雯珺笑，像吹皱的一池春水，熹微晨光处落下的桃花瓣。
“怎么可能，我心里有人了。”
李希侃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你们这个职业还能恋爱啊，你这么冷居然有人能受得了你，你们那儿谈恋爱也会吃饭看电影么。可他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情绪像面前冷掉的甜奶茶那样乏味得可怕。他只是拖长语调”哦“了一声，就恹恹地缩了起来。
在奶茶店坐了会儿李希侃嚷着没意思说要回家打游戏，在店前就利利落落地和毕雯珺分了手。毕雯珺偷偷跟在他身后，看他的确进了家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找尤长靖。尤长靖头回看他急匆匆的本想取笑他，在听到他说什么后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我找到你弟弟了。陈立农，和小侃一个学校，家庭美满，家境普通，在奶茶店打工。”
尤长靖点点头，眼神像头搁浅的鲸。他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慢条斯理地吃完，长长地出了口气后，起身往门外走。毕雯珺靠在门框上，凉凉地说道：“我们不能参与他们的事情，是你说的。”
尤长靖剜了他一眼，话里也带上了刀子：“有空操心我不如想想怎么和你的小侃度过接下来两天吧。这是他最后一世了吧，你以后可什么念想都没了。”
李希侃在床上烙饼烙到十二点过都没能睡着，他按了一下手机想着现在已经是他人生中的倒数第二天了，他居然还为了一个男人的笑睡不着觉简直是无可救药。
“在想毕雯珺？”
“你怎么知道？”下意识回嘴后才发现不对劲，李希侃猛地从床上弹起，尤长靖站在他床前看着他惊吓的大动作忍不住笑出来，笑完以后才端起一副冷漠的脸。李希侃打量了一下他和毕雯珺的同款白手套，思索后更是大惊失色：“你就是毕雯珺喜欢的人？”
“不是啦！谁要他这种人喜欢！感觉像被蛇盯上，很可怕诶！”尤长靖翻了个白眼，迅速把手按在李希侃的眼睛上方，“睡一觉吧，睡醒之后就当是我送给毕雯珺谢礼好了。”
李希侃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汹涌的海啸，是破碎的天光，是无处可逃的雪崩后白茫茫的一片干净。再睁开眼时是中午十二点，时间刚好走了一个轮回，他的枕头在反复的泪水下湿了一片，凑近就能闻到心碎的味道。毕雯珺弯腰注视着他，两人间的距离好像只隔了张纸，李希侃觉得如果自己此刻抬头一定能吻上他的嘴唇。他终于能读懂毕雯珺空旷的眉眼下究竟藏着什么了，不是无喜无悲、无爱无恨的空荡，而是大喜大悲、大爱大恨后的失声。
“毕雯珺。”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颤抖地可怕。
“以前撩我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怂呢？”
毕雯珺在正午的阳光里落荒而逃，李希侃伸出手只蹭过他冰凉的衣角抓住了房间里的灰尘。收回手的时候他嗓子痒得想发笑，他们好像总是这样，一个人伸手一个人跑，两个人总是在交汇处错过，又在错过时遥遥相望。
毕雯珺回去的时候没找到尤长靖，跑到奶茶店时果然看到他咬着在和陈立农讲话。也许是他黑着脸闯进来的气势过于吓人，陈立农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还是杵在他们两人中间小心地问了句“怎么了？”毕雯珺也不说话，眼神越发瘆人，尤长靖在气氛一触即发时忽然起身，和陈立农道了再见后，把毕雯珺领出了店。
“送你的惊喜，不喜欢啊？”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尤长靖摆摆手，“还剩两天都不到了，你不和他重温旧梦在这儿跟我浪费什么时间啊。你不想和他像普通情侣那样相处一下么？”
给他买早饭，一起去餐厅，听他的唠叨抱怨，为他擦掉委屈时的泪水，像最普通的情侣那样相处。
这些是毕雯珺想了无数次本该发生在他们之间最平常的片段，可在孤身一人的百年里，他只能够拥有三个不完整的七天把他所期望的全部一一实现。他不记得他，他也不能触碰他，甚至第三个七天后他永无尽头的黑暗人生中将连这些短暂的欢愉都不复存在。可即使是寂寞到能听见时间凌迟自己的声音，即使是寒冷到被火光包围也还是像沉入深海，毕雯珺还是无法说出自己后悔爱上李希侃。即使如今的他深刻地体会着什么叫切肤之痛，这份带上了诅咒般的浪漫又残忍的爱情还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光。
以前是，以后是，永不消失的黑暗里，它将永远是。
毕雯珺本就三缄其口把秘密守到世界尽头，他可以带着憾恨没有灵魂地活下去，但李希侃不可以。他一定要没有遗憾地走入轮回，去享受本该属于他的精彩人生，可如今这又算什么呢？李希侃红着眼抬头时他心忽然很慌，这种感觉就跟那个时候他提醒李希侃不要轻举妄动一样。毕雯珺退缩了，第六天，他踌躇在李希侃家楼下，没敢再上去见他，他实在害怕李希侃用那样一副表情说些什么他无法做到的事，他可以痛，但他真的不想看着李希侃陪他痛。
第七天，毕雯珺拖到傍晚才去找李希侃，见到他的第一秒他就知道自己不好的预感成真了。李希侃带着白手套坐在床上，见到他时笑弯了一双眼：“你来啦，等了你好久。”摸上他脸的时候曾经温暖的触感没有了，是和自己一样冰凉又麻木的触感。
“我把灵魂给了尤长靖，作为交换条件他让我代替他的职位，陪在你身边。”
“毕雯珺，这下你跑不掉了。”
毕雯珺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霎时间泣不成声。第一世知道李希侃死讯的时候他没有哭，后来看破他和李希侃命运的时候他没有哭，之后每一世看着李希侃颠沛流离他没有哭，但这个瞬间他哭了。他不知如何告诉李希侃他的三世坎坷都是因他而起，他好不容易熬过了近百年终于要亲手送他的小少爷脱离这糟糕的轮回，他好不容易接受在他永恒的生命里将永远失去李希侃，可他的希侃走到光影交接的地方却突然回头告诉他，他不走了。他空旷了近百年的情感在他以为会永远沉寂下去的时候竟然峰回路转，尽管不想承认，但在听到李希侃选择留在黑暗里永远陪伴他的那一刻，他的确是高兴的。他又马上唾弃起自己的高兴，这算什么呢，害了他三世还不够，要永远害下去么？
“你别哭，雯珺，你别哭。”李希侃把憋红了眼睛还不肯出声的人搂进了怀里，肌肤与肌肤碰撞下是相同质感的冰凉，他有些可惜却又觉得安定，“你不用有任何负担，尤长靖没有哄骗我，是我想陪着你。因为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我不用养猫，不喜欢夏天，不介意低温，我只想要你。”
“而且，其实在尤长靖恢复我记忆之前我就喜欢上你了。你看，好像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李希侃都注定会喜欢上毕雯珺。”
“如果我们相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就错下去吧。”
“反正，我们也已经分不开了。”
“毕雯珺和李希侃，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尤长靖提议的时候带了赌博的成分，可没想到李希侃一下子就同意了。他提醒李希侃这并不是什么长生的神话，不老不病不死是无生命的诅咒，永远都会在黑暗里消磨着你的意志与欲望，从此以后你的世界里除了死亡别的什么都没有。
“还是有的吧，有毕雯珺啊。”
如果我们的爱是灾难，灾难到老天都看不下去的话，那就只能背负着诅咒相爱了啊。也许，相遇的第一眼起，我们就都被诅咒了吧。
05
“春天的时候我们去赏花吧。”
“回人间么？希侃，我们那儿是永远不会有花的。”
“没有就没有呗，没有就不看。好歹也算是个公务员，别嫌了啊，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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